他始终觉得那些砂砾组成的山脉正在自己脚下流淌着,它们是那么光滑、流畅,但那些光与影交错于细微之处,总能构成他想看到的形状。他看到冬青树、红沙发、猫头鹰的回旋,看到杨剪。还有海市蜃楼,婆娑的树影和古堡。自己很渺小,世界也渺小,在这里称得上大的唯有时间的轻逝,如果一千年前有一片羽毛在此飘落,也会被放大,拨起他全心的跳动。
直到落日贴近地平线,给沙漠镀上窄窄一层黑边,把天地都染成棕褐与橘红,李白才骑车离开。他得坐巴士回基地了,但他把这一天的见闻全都记住了,在下一次的休息日里,借来同事的联想笔记本,花一整个上午,打了三千多个字最后删成一千二,讲给杨剪听。
那么,杨剪听到了吗?
没有一封回信。
李白还新打了三个耳洞,都在耳骨上,分别戴上小圈、星星、十字钉,都是黑色,下唇靠近左边嘴角也有一个小眼,他戴上一枚银闪闪的细唇环。每一个都是他自己动手扎的,扎完就得工作出很多汗,结果只发炎了一个,现在完全好了。琳达姐、莎莎和几个有点熟的后勤场记都夸他好看。
他把这些也全部写下来,全部告诉杨剪了。